何为“新水墨”?当代艺术家陈顺林有独到的个人见解:“被重构的水墨画我称之为‘新水墨’,是以中国传统文人画的写意笔法为依据融入西方色彩学、造型基础及现代性观念,形成的新画种。”
在“新水墨”创作中,陈顺林一直提起传统。他说,“新水墨”永不能脱离中国传统,传统如同“一根线”拉着新水墨,确切地说传统笔墨就是新水墨的“根”。在陈顺林的朋友圈里,“每日一练”是必不可少的日常,偶尔他还会打趣自己“一日不画便发觉像少了些什么似的”。长年累月地“内卷”,早已成为他的生活习惯之一。
陈顺林常常临摹中国山水大家黄宾虹的作品。宾翁作为中国现代传统山水画承前启后的一代宗师,可以说是两千年来中国传统绘画的集大成者,其在中国画坛中的地位与影响力毋庸置疑。从陈顺林在日常打卡习练中,可以看出其传承了宾翁的墨法、笔法,更难能可贵的是沿袭了改革中国画的创新理念。前文中提到的“传统”,以中国传统文人画的笔法与章法、气韵作为绘画的底层语言进而结合西方的绘画方式(他似乎在走一条类似林风眠的路,但又彻底地丢弃西方任何绘画流派),“新水墨”似水墨而并非水墨,将传统的理念方式与当代的装置(其弟子魏子祎在墨尔本做了很多关于新水墨的装置作品,并获得国际认可)、材料、影像...都可以作为媒介,呈现出新的水墨时代语境,他的作品常常像给观者使了个“障眼法”,将油画的语言与中国传统山水的笔触相融合,误以为是水墨画实则是油画材料的“新水墨”作品。
作品名称:“红桥”系列
作品尺寸:40cmX120cm 画种:油画
创作时间:2021年/2022年 作者:陈顺林
红桥系列 60X80cm 布面油画 2019-2021
「桥」?常常起到连接、沟通的作用,跨过山与山之间的沟壑,架起一座连接两地、实现更多交流往来的桥梁。我们不得不提到艺术家陈顺林的家乡贵州,画作中呈现的山,是黔地喀斯特地貌连绵的山脉,而桥梁是这里的山里人走出去,走进来的通道之一。陈老师曾从贵州去往法国巴黎访学,在欧洲和巴黎做了多次个人作品展,功成名后就仍选择返回贵州的村子里助力乡村建设。在这里“桥”像母亲一样,目送艺术家陈顺林往来于贵州与外界...,因此“桥”在一幅幅油画作品中或许还扮演着艺术家“家人”的身份,承载着一定的游子与家乡的情感。
红桥与高铁 油画 60cmX80cm 2019-2021
现实生活中,我们常见到的桥有各种材质,颜色也不局限于某一色,那为何在艺术家陈顺林的作品中,桥往往是红色呢?“红”在一定程度上代表着美好、喜庆、血脉…,在翻腾的云海之上,层峦山谷之间架起一座希望之桥,理想之桥,承载着美好愿景之桥,寄托着艺术家对家乡未来寄予无限希望的“红桥”,它们横跨贵州大山,是一种中国式现代文明植入荒野的喀斯特山脉,艺术家用蝴蝶般敏锐的触觉感知呈现,他说:这将是千百年以后地域文明与地域奇迹。
然而,艺术作品更多的是提取生活中的日常呈现,另一方面却基本上是诉之于心灵的印证,心灵也要受它召唤,或者说图像表达的感动与观者的激动,从图像里面获得某种力量的精神满足。在《西方美学史》一书中,提到黑格尔的美学理念即感性与理性的辩证统一,黑格尔肯定了艺术要有感性的因素,又肯定了艺术要有理性的因素,最重要的是二者还必须结成契合无间的统一体。
鸭池河 纸本水墨 2018—2019 33X66cm
当我们在欣赏画作时,往往带有自己的主观想法去观看眼前的这些作品,看到这组红桥系列作品,除了这一幅幅精彩的画作能给予我们提供图像信息之外,还有满满的地域文化,以至于画家一直描绘自己的“故乡”,同时艺术家本人写的一首诗能够给我们更多的空间去思考艺术家画作中的表达。
圣维克多山,塞尚
“...自塞尚之后,再无人能见到“山”如此伟岸,如此聚焦的力量一种精神性的力量...”。其中很关键的线索“塞尚”,在艺术史中塞尚首先意识到:要获得一种稳固坚实的画面效果,必须放弃绘画模仿自然的成规,应将色彩和形状纳入一种属于绘画自身的结构秩序。而提到塞尚的作品,最先想到的便是他在家乡绘制的《圣·维克多山》,塞尚通过对不同角度的“圣维克多山”的写生描绘,将其对“山”的符号化、神圣化体现的的淋漓尽致,这种处理方式与艺术家陈顺林对于黔地山水的情感不谋而合。抛开感性而言,塞尚对西方色彩与明暗进行了前所未有的独到且精辟的分析,陈顺林对东方的“墨色”进行了前所未有的转换并且形成了自己独立与中西方的绘画语言及形式。塞尚放弃了西方油画传统的艺术观念和法则,完全自己独立的观察进行创作,《圣·维克多山》是他晚期的作品,塞尚在这组画中将复杂的内容和色彩进行了高度的形式概括。他首先把画面划分成平行的三段上方是天空和山峰,中段是田野和村落,下面是茂密的树丛。每一段都包含着复杂的颜色,这些颜色又被统一在三种明确的色调当中--上方是蓝紫色/蓝绿色,中间是黄绿色,最下面是深褐色/深绿色。天空、云朵、山峰、田野、村落、丛林,如此多的内容,塞尚用抽象概括的手法,轻而易举的将他们归纳在三段不同的色平面里。宽阔的笔触不仅象征性地暗示了画面内容,更重要的是,它摆脱了单纯的描绘,形成了具有独立审美价值的形式元素。类似同样的方式,陈顺林则把贵州的山脉模糊化,对比上强烈的红色线条,山的色彩不断被抽象化与象征化,黑、褐、橘、红等色彩元素提取,这是陈老师二十多年来对黔地写生出来的成果。红桥如同一个前所未有的力量,撕开这片荒野的“红色口子”,让我不经意地联想曾经影响全国的西南地区的“伤痕美学”印迹,也在陈顺林老师作品里流露。
红色的鸭池河大桥 纸本水墨 33X66cm
我们比对中西方艺术时,虽然中、西方绘画都讲求透视,但呈现方式却不同,中国画的透视是全景式、二维与三维交替、移动透视法、三远式,讲求构造意象,近远,中远,高远,近重远淡的散点透视关系。西方绘画讲求焦点透视,近大远小;中国画讲究意象和气韵,西方绘画多是色彩和造型为主导。在艺术家陈顺林的作品中,能看到与塞尚近似的表现方式,将画面进行了分段构成,与塞尚不同的是,陈顺林以中国画所固有的三远构图形式,为每段的景致赋予其各自独特的意境之地,天空的淡雅之色,中间山脉的险峻气势,近处江河的宽广平静与岸边的草树丛生,虽各段气质不同,但却为我们呈现出可居,可游,可望的空间效果。画中远处的耸峙的群山与近处的山石通过墨色的深浅浓淡、大小、细致笔法与书写的概括方法的区分,使画面的远近关系明显,具有意象空间感。徐徐展开,一幅中国样式的现代化“新水墨”作品映入眼帘。
艺术家陈顺林从传统艺术表达中汲取养分,将中国文人画传统美学紧密结合到作品中,不断基于传统而来的更新迭代,他将水墨这种独特的中式绘画语言所具备的写意和意境与西方后现代主义的构图和后波普色调相结合,形成了富有张力和创造性的新型艺术形式。难得的是即便融合了西方绘画的元素,作品仍具备中国的文化内涵,不乏贵州本土情结,这使得中国画重要的气韵犹存,艺术家陈顺林将中西文化的融合展示得淋漓尽致,他跨越中国传统和西方现代,表达出了中国样式的现代化艺术作品,完全可以与西方绘画对话的一种艺术力量正在完善,为观者带来了全新的中西方思维融合的视觉盛宴。
参考书目:《西方美学史》朱光潜 著
特邀批评员:
张殊宁,艺术评论家 ,常住上海与西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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