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十年前,我踏上漫漫征途。在山河破碎,举国震动时九死一生。八十年后,我终于回到久违的故地,在雕梁画栋中无言地讲述着一段伟大的旅程。
我是故宫的一件平凡文物——清朝的一个青花瓷瓶。在经历那段血染山河满地红的岁月时,我本以为自己终会化为零落的残片,抱憾终生,就此为历史长河中的浪潮所涌没。然而,因为他们在,我终于回来了!
1933年,榆关外的一声枪响震动了整个北平城。他们——老故宫人,做出了文物南迁的决定。于是,我同一万余箱的伙伴在一个寒冷、寂静的冬夜踏出了征途的第一步。虽然包裹我全身的仅是一些不值一文的棉花,但我知道那是保护我的唯一屏障。又能有何怨言?天之上,国有殇!
车辚辚,马萧萧。转眼已至1939年,我们已然到达整个中国的大后方——重庆。但这并不意味着安全。很快,我们便不得不紧急向乐山转移。大地随着一辆辆呼啸而过的卡车而震颤着;天上,日寇轰炸机的轰鸣声也仿佛从地平线一路追赶过来,从未远去。眼前河水的奔涌拍岸声更在不断催促我们。
而我们如今要做到的,便是在这条河极短的丰水期内渡过去。
能完成吗?
就凭仅雇到的十一叶小舟与那几十个人手?但现在一起随我南渡的伙伴则足有几千件。这不是天方夜谭吗?
夜深了……
本以为此时应该已经静谧无声。但事实却非如此——船櫓的荡水声轻轻在耳边响起。船中,只有一盏快燃尽的孤灯在夜色中闪烁。我便默默地看着仍在布置文物装运的他。是太辛苦了吗?他的头上已悄然有了华发,而且背也由刚出发时的坚挺变得些许佝偻。此时,天际已出现了一抹曙光。而他却仍在布置着,没有片刻停息。
他仍在向船头走着,但前方不是渡口,而是茫茫水波。为什么他还在往前走?肯定是四周太过昏暗,他没有注意到。“停下!”我近乎疯狂地向他喊着。可是,他注定不能听见我的呼喊。
一步、一步、又一步。
扑通!
他,掉下去了。几天后,重伤不治的他葬身在护卫我们的征途上。
如今,在他们这些老故宫人的守护之下,我与那些伙伴又回到了那次征途的起点——故宫。此去经年,物是人非。不知多少像他那样的守护者,以自己的生命为笔,在汗青之上谱写自己的鞠躬尽瘁。他们的血与汗绝不会白流!他们所守护的,绝不仅仅是我们这批文物,更是中华民族流传千古的文脉。
耳边又回响起埋葬他的《故宫守护队队歌》:“谁其守之,惟吾队士;谁其护之,惟吾队士!”是啊,他们的心可谓日月昭昭。正因为有他们,我们终于回来了!(北京中学八年级四班 孙博雅 指导教师:张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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