血浓于水——记北京作家协会会员、丰台作家协会副秘书长张世媛

夜深了,外边依然下着大雨,时而几道闪电划破了长空,雷声滚滚。电话响了,我的心一惊,拿起电话,是精康圆打来的,说妹妹现在犯病了,没吃晚饭,发烧头痛,两眼直直的瞪着。见下雨了她拿起毛巾、香皂、去雨中洗澡,又抱着被子跪在雨里。顿时我的心都要碎了,放下电话,急忙和丈夫去了精康圆。

前天刚看过妹妹,给她交付了这月的费用一仟多元,送去的药,买的苹果、香蕉、点心、火腿肉,又买了一套漂亮衣裳。妈妈对妹妹一直是无微不至的爱护,总说她命不好、可怜,虽然妹妹还未回报妈妈,但妈妈对妹妹的爱是与生俱来的。可惜妈妈现在已经老了,我又是家里长女,对妹妹生活上的照顾和关心自然就落在了我的肩上。

回忆起童年,总是带有酸楚的心情,即使欢笑也是掺杂着一丝丝的苦味,虽然历经岁月的沉淀已经归于平淡,但总会在不经意间想起过去的贫穷。妹妹比我小十岁,小时候,我们家生活窘迫。记得有一次,家里来了客人,妈妈借来一斤白面包饺子招待客人,因为家里穷的连油都没有,素馅里只放点儿酱,尽管如此,爸爸陪客人吃饺子,我和妈妈弟弟妹妹吃窝头。妈妈苦笑着对我们说,等你们长大了,出息了,咱们家就吃肉饺子了,日子总会好起来的。妹妹很能干,放学总帮妈妈洗衣服做饭,小时候吃了不少苦。妈妈总是说,妹妹老实、踏实,不会巧言令色。记事但不懂事的童年就这样过去了。

妹妹长大了,她身材苗条,一双单凤眼,挺拔的鼻子,皮肤非常细腻,算得上漂亮。上门提亲的人很多,妈妈感觉不错的,妹妹总是摇头,频繁的相亲,没有结果。后来妈妈干脆让妹妹自己作主。她爱上了一名交警,婚后生了一个男孩儿。结婚并没给她带来幸福,夫妻经常吵嘴打架。一天夜里,妹妹的丈夫喝酒打伤了人,被判刑7年。妹妹感到天都塌了,她没有工作,孩子又小,失去了生活来源。妈妈想帮助妹妹,但心有余而力不足,妈妈心急如焚。妹妹也开始自言自语起来,眼前的一切,使人阵阵心酸,我轻轻抚摸着妹妹的肩膀说,妹妹,我能吃上饭,就不会让你们母子饿肚子。妈妈听了我的话,似乎有了主心骨,毕竟血缘亲情是割舍不断的。我的生活并不富余,便开始周末打工赚钱,贴补妹妹母子的生活。我怕妹妹心里痛苦,就抽出时间带她逛逛商场,遇到她喜欢的衣服自己舍不得买也要给她买一件,妈妈看在眼里,经常挂在嘴上的一句话就是,妹妹将来日子好过了,一辈子要好好感恩姐姐。

漫长艰苦的7年过去了,妹妹的丈夫释放了。我做了一桌丰盛的菜肴,给妹妹的丈夫接风,从此妹妹母子就有依靠了。但是谁也没想到,时隔一个月,妹妹又来找我,说他们离婚了。我是又气又急,7年都熬过来了,为什么现在离婚呢?妹妹气急败坏的连声说,离婚怎么了?离婚省的打架了。看妹妹那胡言乱语的样子,我的心一颤一颤的疼痛。妹妹从此患上了间歇性精神病,变得让人摸不透她的心思,唯独我还能把握她时好时坏的心情。妹妹离婚了,要钱没钱,要房没房,却有了疯病。走到街上,别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她。

有一次,妹妹两天没回家了,我和丈夫便开始了寻人。妹妹经常去的地方都找过了,路边的报亭,留下手机号,留下几块钱,告诉妹妹的样子,发现赶紧与我联系,后来发动家里人帮忙找,终于找到了。妹妹蓬头垢面,两眼发呆,语无伦次,晚风携带着还未散尽的炎热轻拂着妹妹衣服的阵阵异味,我的心里难过极了。带妹妹回到家,洗澡换衣服,煮好一碗面,她狼吞虎咽的吃了,我心乱如麻,却一夜未能入睡。

为了挂专家号,天不亮,我和丈夫带妹妹去专科医院,经医生检查,妹妹真的患上了精神分裂症,很严重,需要住院治疗。我把家里的全部积蓄一万元交了住院押金,我和丈夫经常买水果食品去医院看望她,半年过去了,妹妹神智恢复了,神态也正常了,出院了。妹妹要和妈妈生活在一起,我每月给妈妈寄八佰元生活费,给妹妹六佰元生活费,照顾妹妹吃药伍佰元。这样的生活持续了一年,妹妹的疯病又复发了,我的精神都要崩溃了。

后来找到一家精康圆,这里住的全是疯病人,护士负责患者吃药、医生定期负责查体,管理人员负责洗衣服,条件很好,给妹妹送进了精康圆,我的心也丢在了那里,只要电话铃一响,说不清楚是对妹妹的担心,还是对她的牵挂,我的心立刻就紧张了起来。每月给妹妹交费,买衣服买水果,每到冬季至少要买两件羽绒服,妹妹经常坐地、躺地、跪地,看妹妹实在可怜。最近清醒的时候愈来愈少,疯言疯语的日子愈来愈多,只有提起妹妹的儿子时,思念起她照顾儿子的点点滴滴,回忆她与儿子无尽的爱时,就会清醒一段时间。昨天医生又给妹妹换了两种药,通知我门过去看看。

这些年,我和丈夫绞尽脑汁想把妹妹的疯病看好根除,只要她的生活能自理了,我的心才能踏实下来。一次,带她去三甲专科医院,她恶狠狠喋喋不休地总是说,我没病,我没病。我想到给她手术治疗疯病,请了几位专家,专家却说,手术治疗精神分裂症成功率非常低,况且手术是要开颅的,失败了就会成为植物人,吃饭要喂,大小便有人照顾。我又不忍心让妹妹担这样的风险,放弃手术了。妹妹疯病几年了,我也懂了不少这方面的知识。妹妹的儿子越来越大,越大就越不想见到妈妈,妹妹现在不靠谱的话愈来愈多,自己经常和自己说话,只有提起她的儿子时,她会静静的听你讲,看上去头脑异常清醒,持续几天。岁月悄悄流逝,妹妹对儿子的爱永远不会流逝,我们对妹妹满腔的爱也永远不会流逝。

后记:

张世媛,北京作家协会会员,丰台作家协会副秘书长。阳春小学”特聘艺术家”,获得”北京孝星”和”首都最美家庭”称号。河北省献县“捐书助教奉献爱心”荣誉称号。2011年至今任北京丰台区朗诵大赛做评委。2011年至今任北京丰台区征文比赛做评审。出版长篇小说《两代沉浮》《前情后爱》《追梦的人》,中国老年报连载小说《两代沉浮》半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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