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海共生化学公共艺术实验场 | 张梅春的生态思考实验室

2025-09-12 19:39:03 来源：财讯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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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当代艺术语境下，“生态”已不再是单纯的主题符号，而是成为重构艺术与自然、人类与环境关系的核心维度。艺术家张梅春在“山海可持续驻地”创作的五件装置作品，以“不断生长的有机体”为理念内核，通过工业材料、化学反应与生物媒介的跨界融合，构建了一套兼具物质性与思想性的生态艺术语言。从“工业介入”到“城市消解的逻辑脉络中，作品不仅实现了对自然规律的艺术转译，更搭建起一个可供公众参与的“生态思考实验室”。

一、以“有机生长性”重构艺术的时间维度

传统装置艺术多以静态呈现为特征，作品的“完成性”往往终结于创作落地的瞬间。而张梅春的这组作品，却以不断生长的有机体打破了这一局限，将时间维度深度植入艺术表达，使展览本身成为一个动态的生态过程。这种理念建构，本质上是对当代艺术“在场性”的拓展，艺术不再是孤立的审美客体，而是与自然规律同步演进的“共生系统”。

从作品序列的逻辑来看，工业介入—海洋响应—山海共生—文明博弈—城市消解的脉络，并非简单的主题叠加，而是对人类与自然互动史的微观叙事重构。工业文明的物质符号——螺丝钉、海洋生态的化学隐喻——硅酸钠与金属盐反应、人类信仰的精神载体——香灰、城市代谢的生物观察者——黑水虻，被纳入同一艺术框架，形成“物质—生态—精神”的三重对话。这种对话的核心，在于消解人类中心主义的艺术视角，让自然规律成为作品的共同创作者，使艺术真正回归到与自然共生的本源状态。

二、跨界媒介的生态语义编码

材料是艺术思想的物质载体，张梅春对材料的选择与运用，并非单纯的形式创新，而是基于生态语义的深度编码。每一种材料的属性、每一次媒介的碰撞，都承载着特定的生态思考，形成材料—符号—思想的完整逻辑链。

（一）工业材料的生态转译：从“工具符号”到“共生载体”

《工业遗产的生态转译》以铁制螺丝钉与硫酸铜为核心材料，构建了工业文明与自然力量的对话场域。螺丝钉作为工业时代的标志性符号，其标准化、功能性的属性，本是人类改造自然的工具象征；而硫酸铜与铁的化学反应所生成的铜锈，却以不可控的生长形态，重构了工业材料的生态属性。在这里，铜锈不再是腐蚀的负面产物，而是自然对工业的柔性重塑——它既非工业对自然的征服，也非自然对工业的对抗，而是两者在时间维度中达成的动态平衡。

（二）化学媒介的生态叙事：从“实验现象”到“文本生成”

《流水线上的海洋图景》与《呼吸的渔网》，将化学媒介作为生态叙事的核心手段，实现了从实验现象到生态文本的升华。《流水线上的海洋图景》中，硅酸钠与金属盐的反应并非单纯的视觉奇观，而是对海洋生态分层结构与动态生长的隐喻 —— 金属盐在流水线装置中的有序投放，模拟了人类活动对海洋生态的干预；而化学反应生成的结晶形态，却以不可预测的生长性，展现了自然生态的自主规律。更重要的是，公众通过潮汐观察日记调整投放频率的互动设计，使化学反应成为人类与自然共同书写的生态文本，让每一个参与者都成为生态叙事的作者，这种参与性不仅强化了作品的公共性，更让生态认知从被动接受转向主动建构。

《呼吸的渔网》则以鲁米诺反应为技术支撑，构建了海洋生态创伤的可视化表达。猪血模拟的海洋溶液、硅胶皮肤模拟的人类呼吸节奏、渔网承载的捕捞行为记忆，在鲁米诺的荧光反应中形成共振，不同强度的荧光对应海洋不同区域的生态状态，拖网处的强光则成为海洋创伤的视觉证言。这种化学媒介的运用，将抽象的生态破坏转化为可感知的视觉符号，避免了生态主题的直白说教，使观众在“看见创伤”的过程中，自发产生对人类与海洋关系的反思，实现了情感共鸣与思想触动的双重效果。

（二）化学媒介的生态叙事：从“实验现象”到“文本生成”

《文明熵变》与《城市代谢剧场》，分别从人文精神与生物生态两个维度，拓展了材料的语义边界。《文明熵变》中，海岸灰尘与寺庙香灰的混合运用，是对生态物质与精神信仰的共生编码——海岸灰尘裹挟着海洋水汽、红树林微粒与工业残留，是地域生态的物质证言，每一粒尘埃都记录着自然与人类的互动轨迹；寺庙香灰凝结着民众的信仰祈愿，是在地人文精神的情感载体。两者混合塑成的中西象棋子，将生态物质与信仰符号在实体层面交融，使文明熵变这一抽象概念，转化为可触摸的艺术形态。作品通过“尘”与“灰的物质性叙事，叩问了在地生态与集体精神的共生边界，揭示了人类文明的熵变是“横向（不同文明间）战争”与“纵向（人类与自然间）战争”共同作用的结果。

《城市代谢剧场》则以黑水虻为核心生物媒介，构建了城市生态的动态观察系统。黑水虻作为城市生态的自然观察者，其活动轨迹既受厨余垃圾的物质属性引导，又被城市空间结构影响，这种双重影响下的行为，恰是城市代谢规律的微观呈现。沙盘随时间的持续变化，不仅是作品形态的更新，更是城市可持续发展的实验场域——它延续了前作权力博弈的议题，却将视角从文明间的博弈转向城市生态的多元共生，让生物媒介成为连接城市与自然的桥梁，使观众通过观察虫群活动，直观感知城市代谢与自然生态的内在关联。

三、当代生态艺术的公共性与批判性

当代艺术的重要价值之一，在于其对社会议题的回应与引导。张梅春的这组作品，不仅具备深刻的生态批判性，更通过公众介入的行为，强化了艺术的公共性，实现了批判性与公共性的统一。

从批判性来看，作品并未直接批判人类活动对生态的破坏，而是通过艺术转译的方式，让生态问题以更具思考性的形态呈现。如《呼吸的渔网》中，鲁米诺反应所显现的荧光痕迹，不是对过度捕捞的直白控诉，而是让观众在看见创伤的过程中，自发反思人类行为与海洋生态的关系；《工业遗产的生态转译》中，铜锈的生长不是对工业文明的否定，而是对人类创造如何与自然规律平衡的追问。这种间接批判的方式，避免了生态主题的“道德绑架”。

从公共性来看，作品通过开放公众干预通道的行为，打破了艺术殿堂的壁垒，使公众从被动观赏者转变为主动参与者。《流水线上的海洋图景》中，公众通过潮汐观察日记调整金属盐投放频率，直接参与海洋图景的生成；《城市代谢剧场》中，公众对黑水虻活动的观察与记录，成为作品叙事的一部分。这种公共性的实验场，让生态认知通过参与式体验深入人心当公众亲手书写生态文本时，对山海共生的理解便从概念认知转化为实践感知，这种转化正是当代生态艺术最核心的社会价值。

不断生长的有机体理念，最终让展览成为人类与山海共生的思考实验室。

工业介入—海洋响应—山海共生—文明博弈—城市消解

《工业遗产的生态转译》

化学即时雕塑

2025

铁、硫酸铜

螺丝钉是工业文明的象征，硫酸铜反应则代表自然的力量，铜锈的生长是自然对工业的重塑。这种重塑既非对抗，也非妥协，而是两者的共生，探讨人类创造如何与自然规律达成平衡。

《工业遗产的生态转译》局部图

《流水线上的海洋图景》

化学艺术装置

2025

硅酸钠、金属盐

使用流水线自动装置，将金属盐自动投放到硅酸钠中，并生成海洋图景的“生态分层”叙事硅酸钠和金属盐的反应制造出海洋图景，这个过程是生长的，表现一种生长性。装置开放公众干预通道，居民可通过记录的潮汐观察日记，调整金属盐投放频率。是海洋生态的持续生成过程，每一刻的结晶状态都是自然与人类共同书写的生态文本。

《流水线上的海洋图景》局部图

《呼吸的渔网》

化学行为装置

2025，尺寸可变

石膏、猪血、鲁米诺（C₈H₇N₃O₂）

将渔网与硅胶皮肤结合，硅胶模拟人类呼吸节奏，象征人类与海洋的生命联结。渔网浸泡鱼血模拟的海洋形状溶液，鲁米诺反应让鱼血痕迹以荧光形式显现，不同荧光强度对应海洋不同区域的生态状态，拖网处强光显深海创伤。人类用新的视角审视自身在生态中的位置。

《呼吸的渔网》现场图

《文明熵变》

行为艺术装置2025

灰尘，香灰、快递

徒步采集的海岸灰尘，裹挟海洋水汽、红树林微粒与工业残留，是地域生态的物质证言，每一粒尘埃都承载着海岸自然与人类互动的真实轨迹；购入的寺庙香灰，凝结民众招财平安的信仰祈愿，是在地人文精神的情感载体。二者混合塑成中西象棋子，让生态物质与信仰符号在实体层面交融，以尘和灰的物质性叙事，叩问在地生态与集体精神的共生边界，人类文明的熵变是“横向战争”和“纵向战争”的结果。